以“玄武门之变”为鉴
在《资治通鉴》中，司马光讲述了玄武门之变的全过程：李建成、李元吉兄弟企图害死李世民;秦王府中官员促使李世民对李建成兄弟主动出击;李世民在玄武门击败李建成、李元吉;李世民接管朝*大权。
中国论文
这段文字我看过多遍，也多次想过，从玄武门之变中能鉴出什么。
在一些文艺作品中，将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成功归结于他“得民心者得天下”。而我从《通鉴》的描述中看不出这一点。其一，“元吉张弓射世民，再三不彀，世民射建成，杀之。”“世民马逸林下，为木枝所?\，坠不能起。元吉遽至，夺弓扼之，敬德跃马叱之。元吉步欲趣武德殿，敬德追射，杀之。”可见，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成功有极大的偶然性。只要李元吉当时不慌张，以他的武艺是应该能射死李世民的。假如这样，胜利者就是李建成，那是不是可以说“得民心者”是李建成呢？其二，确实，李世民当上皇帝后，一些举措还是比较得民心的，但后来的“得民心”不可能作成玄武门之变成功的原因。
有人说，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成功在于他主动出击，掌握了主动权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先下手为强，后下手遭殃。应该说，这话有一定的道理。当时李世民的实力要比李建成略逊一筹，但李世民成功了，而李建成、李元吉不仅没有夺到权，连命也送掉了。与人心无关，与正义无关，与实力无关，只与谁先动手有关。假如李建成先动手，成功的可能是李建成。假如李世民再迟疑，失败的就可能是李世民。可是，鉴出这一点有什么用呢？书名《资治通鉴》，鉴出来的东西要能资治才行。而鉴出这一点，在我看来，不仅不能资治，反而可能资乱。倘一些觊觎皇位者以此为鉴，也学李世民主动出击，最后必然导致天下大乱。这大约不是司马光所期望的吧？
有人由玄武门之变鉴出看*治家要看大节。看*治家要看大节，这话本身没有错。一个执*者把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，哪怕他的小节再好，能穿打补丁的衣服，能蹲下来跟小孩谈心，总不能说他是一个好的*治家。一个能让人民幸福的*治家，即使私生活有所不检点，也不失为好的*治家。然而，将李建成的五个儿子、李元吉的五个儿子全部杀死，是小节吗？他们是李世民的亲侄子呀，他们之中有的才几岁呀。将这些无辜的孩子杀死了，显得太缺乏人性了。没有人性，就不是小节问题。将残忍说成是小节，实质上是在放纵乃至鼓励*治家的残忍。
然而，将发动玄武门之变归结于李世民天性残忍的说法我也不赞成。假如《通鉴》的讲述基本准确，那么，李建成、李元吉即使不比他更残忍，至少也跟他同样残忍。在此情形下，李世民实际上只有两种选择：继续等待与主动出击。继续等待，极可能是坐以待毙。主动出击也有两种后果：失败而死;击败李建成李元吉，坐上太子之位，进而掌握朝*大权。反复权衡，他决定豪*一下。*赢了，当然就是赢了，*输了也不比不*坏，为何不*一下呢？现在再作假设：假设击败李建成后，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（不用说杀的是太子与王，就是杀了那么多普通人，按唐律也该判死罪吧），李世民会发动玄武门之变吗？假设谁当太子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，而是通过选举产生的，即使击败了李建成，也当不到太子（如此残忍之人，有多少人投你的票呀），李世民会去杀李建成吗？因此，让李世民变得残忍、也让李建成李元吉变得残忍的是当时的制度，导致玄武门之变的也是当时的制度。要避免这类惨剧上演，就得改变扭曲人性的制度。这一点，司马光大约也难以鉴出吧？
【童 玲/图】